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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声稍嫌刺耳的刹车声后，方兰生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，转头震惊地看向欧阳少恭，却没有说话，而当他再转向陵越时，才扯出一个笑，有些结巴地说：“哥，这么大的事，你……你怎么没事先跟我说一声？我……我也好准备……准备礼物……”
陵越看着从小无忧无虑的弟弟眼中那仓皇的神色，心不觉揪了起来，看欧阳少恭时，见他面色平淡得近乎残酷，才知道在自己面前总是温柔深情的少恭，在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以后，竟还可以这样冷漠。可是这个“别人”不是其他的人，而是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弟弟啊！
他忙摆摆手说：“没事，我们只是打算办一个简单的仪式，你不用太在意了。这次来，主要是为了祝贺你毕业啊！”方兰生低低应了声：“哦。”转过头重新发动了汽车。陵越心疼地看着他落寞的背影，却根本想不出别的话来说。
而欧阳少恭这时候已经安静地扭头去看窗外，陵越伸手去握他的一只手，却被他默然而坚决地抽了出来。陵越暗暗叹了口气，长途飞行的疲惫似乎这时候一下子涌了上来，他按着眉心仰靠在后座上，暗骂自己糊涂，这么久了竟然一点没有觉察兰生的异样。
现在想起来，自从那次告诉他自己和少恭已经住在一起了，这小子就几乎没怎么打过电话给自己，连邮件都少得可怜。可是这几个月自己一直沉浸在爱情的幸福里，又下意识地觉得兰生在忙毕业论文的事情，联系少也是正常的，所以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，只是在接到他最近一次电话的时候冒出一个念头：“这臭小子还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啊？”，可是立刻又丢到脑后了。
三个人在令人压抑的沉默中吃完中饭，方兰生把二人送到宾馆，说了句：“毕业典礼明天上午九点开始，我八点来接你们，好吗？”陵越忙道：“没问题。不过兰生，我还没去过你们学校呢，现在能带我去参观一下吗？”
方兰生点点头，又转向欧阳少恭：“少恭哥也一起去吗？”正弯着腰开箱子的欧阳少恭抬起头来：“我有点累，就不去了，明天直接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吧。”陵越见他只对着兰生讲话，完全没有看向自己，而神色中确实透着疲惫，却也顾不得深究他的疲惫是因为长途旅行还是别的什么，只说了句：“少恭，你累了就好好睡一觉，我先跟兰生过去。”
欧阳少恭点了点头，又弯下腰收拾箱子。陵越还想再说点什么，见他头也不抬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，见兰生说了句：“少恭哥，那我们走啦！”就往房间外走，也只得跟着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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陵越走在异国风情的校园里，边欣赏或雄伟或奇特的建筑，边关注着身边的兰生。这小子虽然也会时不时地指给他看：这里是图书馆、那里是大礼堂，但是和平时的叽叽喳喳相比，陵越总觉得他有些提不起精神来。
转了大半个校园，陵越看到道路边有咖啡自动贩卖机，便走过去买了两杯，两个人在树下的长椅上坐下来，慢慢喝着咖啡。陵越还在想着怎么措辞，兰生倒先开口了：“哥，对不起啊，我……是不是让你困扰了？我自己也没想到，再次见到他，我还是没能做到预想中的冷静……”
陵越转头直视着他：“你……从什么开始喜欢少恭的？”方兰生似乎被他这么直接地说出的“喜欢”两个字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地就摇头：“哥，你听我说，你和少恭在一起，我是真心为你们开心的……我真傻，直到那天跟少恭通话，我才明白过来，他之所以对我那么好，都是因为你……”
陵越见他答非所问、语无伦次的样子，心里也有些酸酸的：“你以前……跟少恭很熟吗？”方兰生苦笑一声：“我来美国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他，在华人留学生迎新酒会上，他主动过来跟我说话。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，选什么课、到哪里买参考书，参加什么社团全都是他帮我出谋划策。是他告诉我怎么最有效地安排时间、最快地融入这边的社交圈。到后来，我喜欢去的饭店、酒吧，甚至喜欢喝的鸡尾酒的口味，都跟他一样……”
陵越心中滋味难辨，他知道，当少恭主动去接近什么人的时候，没有人能拒绝他，所以他有些涩然地问：“所以，你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他了？”方兰生转头有些惶惑地看了他一眼，却还是摇了摇头：“我不知道……真的。从小到大，我都喜欢女孩子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男人。可是，少恭他……他是不一样的……”
兰生这没头没脑的话，陵越却莫名地听懂了：少恭他是独一无二的，他身上的魅力甚至超出了性别的阻碍，尤其当他认真地对你好的时候，能够不对他动心的大概只有圣人吧，可惜他们兄弟两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。
方兰生微微垂着头，看着手里的纸杯：“后来有一天，我的一个学姐私下跟我说，少恭他肯定是喜欢我的，因为少恭在华人留学生圈子里是有名的冰山美人，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主动地去接近一个人。说实话，一开始听到她这么说，我真的很震惊，可是，后来我一个人仔细回忆我和少恭认识和交往的过程，越想越觉得学姐说得对，而且，我心底里是特别特别高兴的……”
他说着，抬眼看向陵越：“当我纠结了几天，最后终于以为自己想通了、明白了自己的心，然后兴冲冲地去少恭学校找他的时候，哥，你猜发生了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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