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靖苏】乾坤共携手61
萧景琰有些讷讷地开口：“可是，晏大夫说……”蔺晨正替梅长苏拉好衣襟、掖好被角，头也不抬地道：“晏大夫说他这次终会醒来？那他有没有说，下次呢？我早跟你说过，他的身体最忌情绪起伏、大喜大悲，要你事事顺着他心意的。可我方才查他脉象，恰恰是百感郁结！我倒想请问太子殿下，究竟发生了何事，才使他变成这般模样？”说到最后一句，他才猛地转头，目光冷然逼视着萧景琰。
萧景琰一阵心慌，却知道此事终究是瞒不住的，硬了头皮道：“昨夜，父皇派人将他……将他接去说话……”蔺晨面色一变，又仰头一阵大笑：“好个'接去说话'！当日他决意随你回京，我便担心会有今日之祸，他却跟我说，有你在，自会护他周全。原来，你就是这么护他周全的吗？！”
萧景琰被他一番话说得心如刀割，想起自己不仅让他独自面对父皇，出了养居殿时，还跟他负气引得他发病，不禁又愧又悔又痛。蔺晨见他垂了头，一副无言可答的模样，心中并无半分怜悯，反倒更添了怒气：“你既无力护他，就莫再厚颜纠缠！等他身体好些，我自会带他离开。”
他语声并不大，听在萧景琰耳中，却不啻晴天霹雳，他惶然抬头：“不行！你不能带他走！”蔺晨傲然一笑：“怎么？太子殿下要强留我们下来吗？那咱们就试试！”萧景琰又急又气：“长苏他……他不会跟你走的！”蔺晨冷笑：“不跟我走？留在你身边，好送掉性命吗？自和你重见以来，他已经数度昏迷，你觉得以他的身体情形，还能支持几回？”
他这一句，正击中萧景琰死穴，他开口时声音已经发颤：“晏大夫说，他五脏皆有衰竭之象，你能否告诉我，他究竟为何会如此？”蔺晨点头：“行啊！我今日就跟你说个清楚明白，也好教你死心！飞流，去把我带来的草药交给晏大夫，等药煎好，你再端过来。”飞流答应一声，接过草药出去了。
萧景琰知道他是故意将飞流支走，见他起身走到桌边坐下，从壶了斟了杯茶呷着，也强压着心慌跟到桌边坐下，紧紧盯着蔺晨等他开口。蔺晨喝了几口茶，才不紧不慢道：“他的病从表象来看，是五脏衰竭、口吐鲜血，究其根本，却是全身血液异于常人，简单来说，就是血中有毒。毒血运行全身，自然会损伤五脏六腑，若要根除，除非换掉全身血液！”
萧景琰颤声道：“我听卫峥说过，换血之法是要以十命换一命，这样残忍的法子，长苏是绝不会用的！”蔺晨点着头：“没错啊！我知道他绝不会用，所以也从未想过用这个法子。只是如此一来，他的病就无法根治，只能尽力维持。只要他待在我身边，我自然有法子为他调理，还会事事以他为重，让他每天都过得顺心畅意，绝不惹他动怒伤心。不说保他长命百岁，让他多活个十几二十载，却自信能够做到。试问太子殿下，可敢打此包票吗？”
萧景琰想点头说“敢”，想说自己也会事事以他为重，可是转头看看榻上昏迷不醒的梅长苏，喉咙口像被什么堵住了，竟发不出半点声音。而蔺晨讥讽的语声又不依不饶地钻入耳中：“殿下既然不敢，那就放他一条生路吧！难道定要将他困在身边，眼睁睁看着他走到七窍流血、回天乏术的那一日吗？”
萧景琰觉得蔺晨的一词一句，都如利刃，毫不留情地刺入自己心中最脆弱之处，只疼得他忍不住微微弯下腰，双手紧捏成拳，眼睛死死盯着梅长苏的苍白容颜。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他才终于转头面向蔺晨：“你说得是，他留在我的身边，终究难逃一死！你……你带他走吧！”
蔺晨听他松口，却没有预料中的喜悦，反倒被萧景琰眼中的灰败之色吓了一跳，听他语声颤抖得几不成调，简直觉得他立刻就要失控落泪，不料萧景琰却扯着嘴角轻轻一笑：“只是……还请你容我多陪他几日。等他醒来，身体也能经得起跋涉了，你就……你就……”他终究说不下去，猛地起身走到梅长苏榻前坐下，将他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。蔺晨把玩着手中茶盏，目光沉沉看着榻上一坐一躺的两个人，脸上神色变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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