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靖苏】秋后算账3
梅长苏咽尽口里的一点血腥气，抬眼见萧景琰攥着拳头站在床头，脸涨得通红，额上青筋突起，一副又急又悔又无言可辩的窘态，心早软了，但今日这样的事可一不可再，少不得再敲打他几句：“草民确曾欺瞒殿下，殿下既要问罪，草民不敢不认。正如殿下所言，草民的罪愆，一桩桩、一件件，还请殿下交付有司衙门查问清楚，无论定下何种惩处，草民不敢有半句怨言。只是殿下方才所为，草民实在不敢苟同，还请殿下自重！”
他这一番话说得极为谦卑，只最后一句语词锋利，更兼面如寒霜，萧景琰心头一个激灵，知道自己方才唐突，已真的惹怒了他，但若就这样被他堵住，恐怕自己再无机会近得他的身，而在失去林殊的那些年里，自己已经慢慢意识到的隐秘的情愫，早在梅长苏“死”后的那些日日夜夜里反复发酵，成了刻骨的无望的相思。
曾经一度，萧景琰以为，自己只能守着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的灵位，绝情弃爱地过完残生，连殉情去地下陪他的念头都是一生出就被自己狠狠掐灭。他不敢死，在没有当一个梅长苏期望他做的好皇帝之前、在没能治理出梅长苏希望看到的太平盛世之前，若是他敢去九泉之下找他，恐怕会被他痛骂到无地自容。不，梅长苏的魂魄肯定连见都不会见他，而自己又有何颜面去相见！
正是这样的念头支撑着心如死灰的他非但没有垮下去，反而以令人吃惊的旺盛精力没日没夜地处理政务。蒙挚有一次实在看不下去，还抱怨过：“殿下你用不用这么拼命啊？难道有人拿鞭子抽你？”自己当时没有理会他，却觉得他一语中的，早日去地下和梅长苏见面的念头就是那时时刻刻抽着他的鞭子啊！
总算天可怜见，他爱的那个人，他的林殊、他的梅长苏没有死！在得到这个消息的瞬间，被狂喜淹没的萧景琰心中就升起了一个念头：“这一次，无论要用怎样的手段，都要把他变成自己的人！哪怕梅长苏心中对自己只是兄弟之情、君臣之义，自己会做一切愿意和不愿意做的事，让他爱上自己、再也离不开自己！”
梅长苏只看见萧景琰牙关紧咬、面色变幻，半天不说一句话，拳头倒是越捏越紧，饶是他再怎么洞察人心，一时也难猜出萧景琰心中发着怎样的狠，倒有些疑心自己方才那句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些，只是当此情境，断无收回之理，便依旧冷着脸，淡淡看着萧景琰。
萧景琰暗暗发了会子狠，心思反倒更加清明了起来，抬头直视着梅长苏，目光如炬、言辞冷硬：“小殊你不用拿这些话来激我！你明知我绝不会把你交付有司衙门查处，可那不代表我们之间的账可以不算！方才的事是我错，我不该不顾你的身子乱来，但是我不后悔亲了你！说实话，我已经后悔过无数次，没有早一点亲你，没有早一点向你表明我的心意，而是要到你'死'后才追悔莫及！我萧景琰已经错过一次，绝对不会再错第二次！”
梅长苏万万没想到，自己的本意是让他以后再也不可如此，却激得他变本加厉，竟然不管不顾地说出这么一番侃侃而言来！他第一个念头就是，这番话会不会被旁人听见？但立刻想到飞流就守在外头，自己的这个院子应该还是安全的，先松了口气，然后便开始烦恼，该如何打消萧景琰这糊涂念头？
萧景琰一番慷慨陈词出口后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梅长苏，见他先是露出些紧张神色，后来稍微放松却又轻轻皱起了眉头，心中顿时冰凉一片：“果然如此！他心中对自己果然没有半分绮念，否则听到这番话，不会半点喜悦之情也没有，反倒露出他平日里思量处置为难之事时的神色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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