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all叶哨向】星芒43
喻文州这样的坦诚，确实让黄少天放下了一部分心中的纠结。他知道队长绝不是轻言放弃的人。初入蓝雨塔时，他操作机甲的速度不知被多少人诟病，被讥讽为比普通人还慢的顶级哨兵。叶修开玩笑般地说出的“手残”两个字，可能曾经是队长心中最痛的刺。
况且，即使内心强大到不在乎外界的声音，手速上有重大缺陷的哨兵，要在强手如林的军区塔立足都很不容易，何况是走到喻文州如今的高度。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艰辛，没有人比和他朝夕相处的黄少天更清楚。
世人对哨兵的印象都是五感极度发达，体力过人，但是头脑简单。可是喻文州头脑缜密、心思细腻到可以跟联盟第一向导张新杰一较高下。这对一个顶级哨兵来说是不正常的，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喻文州的狂躁轻易不会发作，但是一旦发作，那种痛苦简直是灾难性的。
黄少天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，只要蓝雨塔能够争取到一个向导的名额，他一定先让给队长，因为他实在比自己更需要。可是，当得知叶修竟然是一名向导时，他的立场动摇了。他不止一次鄙视过这样的自己，而跟叶修见面回到塔里，每次面对喻文州，他都会有种莫名的愧疚感。虽然他把这种感觉掩藏在一贯的滔滔不绝中，队长一定注意到了。这才是他跟自己说这番话的原因吧。
“我明白了，队长！”想清楚了之后，黄少天爽快答应了一声，然后又话痨起来：“我去网络平台上帮叶修没有问题，就他那德性，看到我这个免费劳力，压榨起来肯定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。可是，队长你说的争取他同意结合，这个我真的一点底都没有，完全摸不透他的想法。上次跟他见面，我感觉他不仅没打算隐瞒自己是叶秋，也没打算隐瞒自己是个向导，我问他的时候，承认得那叫一个痛快。我敢说，现在联盟里的顶级哨兵，肯定都知道他是向导了。要是真还有人不愿意或者不敢相信的，直接去问他都行。所以我怎么觉得，害怕叶修向导身份曝光的，反而是联盟啊？”
“你说得没错。”喻文州手里转着一支笔，缓缓道：“最近几年为向导争取权利、废除《向导法》的呼声越来越高，而联盟为了反对这种呼声，一直强调的就是向导的弱小和稀有。”
“是啊，”黄少天也忍不住感慨，“因为弱小，如果向导像普通人或者退役哨兵那样在塔外自由生活，就会被很多哨兵虎视眈眈，甚至可能落入向导贩卖组织手里。因为稀有，任何一个向导受伤或者死亡，都是联盟的巨大损失。所以，剥夺向导的人身自由，将他们关入各大军区塔，不顾他们自己的意愿，把他们像物品一样分配给联盟最有权势的顶级哨兵，都有了充分的理由：这一切都是出于对向导的保护。”
喻文州把笔往桌上敲了一下：“可是，一旦叶秋是向导的事情曝光，那就是对这种理论的绝大讽刺。叶秋有多强，联盟尽人皆知。尽管像他这么强的向导实在是个特例，几百年估计也就出他一个，但是他会成为一个标杆、一面旗帜，对联盟现有的向导制度形成致命冲击……”
“这样的冲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？”黄少天思索着，忍不住问了一句。喻文州摇了摇头：“我不知道。毋庸讳言，现有的向导制度剥夺了向导的人身自由和自主意志，让他们无法追求自己的事业，也没有择偶或者保持单身的自由，他们一旦觉醒为向导，就会注定成为某个顶级哨兵的附属，我想这或许是向导的出生率和觉醒率一直奇低的根本原因。但是客观来说，在向导如此稀缺的现实面前，现有的向导制度有存在的必要和意义，如果真的被废除，很有可能让联盟的困境雪上加霜。我们都知道，哨兵的狂躁发作起来有多可怕……”
黄少天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：“队长，你说叶修是不是也已经想到你所说的这些问题？而他现在所做的事情，是不是就是要挑战现有的向导制度？”“我说的这些问题，他肯定会想到。他可是联盟四大战术大师之一，本身又是一名向导，对于现存的向导制度肯定会有全面深刻的思考。但是，他是否要挑战现有的向导制度，我不敢说。要挑战一个制度容易，可是之后呢？如果无法建立一个更好的制度，那么这种挑战的后果就只能是灾难。”
“可是队长你不是说，我们要尽力帮他吗？”黄少天疑惑。“对，因为我相信他不是一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。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，或许他还会创造出更大的奇迹，建立一个良性发展的向导制度。如果有一天，所有的向导不必被迫和自己不喜欢的哨兵结合，而哨兵也不必因为某人是个向导就争得头破血流，而是能够和自己心仪的向导结合，该多么美好？”
听着喻文州的话，黄少天也忍不住畅想了一下：如果有足够的向导供自己选择，自己还会想要和叶修结合吗？他眼前不禁浮现一张永远没睡醒似的无精打采的脸，还有张口就来、气死人不偿命的嘲讽。可是，即便如此，为什么自己的答案还是肯定的呢？而队长呢？他看向因为满含期待而双目闪亮的喻文州。他的答案会和自己一样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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